“晚辈另还有事要办,便不去前厅了。”张眉寿讲道:“还有劳苍伯父,替我知会殿下一声儿。”
苍斌默了默,才点头道:“……好。”
小姑娘当真毫不掩饰自己与殿下走得近的事实,且托他传起话来也是用的不能再顺手。
偏偏坦荡又利落。
二人就此分开而行。
张眉寿带着阿荔出了苍家,苍斌则赶去了前厅。
前厅之内,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少年,少年身侧立着一名冷面随从。
苍斌命厅外守着的仆从退远了些,自己才恭谨地踏入厅内,走上前去行礼:“微臣来迟,让殿下久等了。”
少年只抬手示意他起身,显然并无怪罪之意,只问道:“不知老宜人现下如何了?”
“托殿下的福,家母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苍斌语气诚挚:“多谢殿下今日及时提醒。”
少年笑了笑,道:“皆是张姑娘之功。”
苍斌神情微滞。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细想好像也没什么过分逾矩之处,但就是叫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他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提醒张贤弟留意一下?
“殿下与张姑娘,自然都是苍家的恩人,今日恩情,苍某必定铭记于心。”苍斌尽量自然地接过话。
太子殿下眼中笑意更深了些许。
他极喜欢自己与小皇后被人一同提起的感觉。
好在可以预见的是,日后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多——倒是一件人生乐事。
“今日老宜人前往大永昌寺的因由,不知苍千户可已都问清楚了?”少年转而问道。
“正如殿下猜测的那般,确与大国师有关。”方才已从张眉寿那里得知了她与太子消息互通的事实的苍斌也不拐弯抹角。
此时,便没有隐瞒地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认真梳理后,与少年人叙述了一番。
自也包括了苍鹿‘所患眼疾’的详情。
祝又樘听罢之后,头一句便是:“既已查清了缘由,康复之日必是可盼。”
苍斌听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说完了这些经过,面前的少年人不见丝毫怒色,更无降罪质问之意,反而像是在宽慰他不必过分担心。
这可是当今地位牢固的大靖储君。
而他家中母亲所行之举,不管是何缘由,于朝廷而言皆是犯下了大过错的。
苍斌垂首,正色道:“家母之事,皆是微臣不察所致,微臣心中深感为愧。幸而得殿下及时提醒,得以查明,才未有真正铸成大祸——微臣本已无颜面对皇上与殿下,然过错已致,微臣这便更衣入宫,向皇上请罪。”
无论朝廷是如何打算的,但他替母亲请罪,是免不掉的。
却听面前坐着的少年说道:“请罪倒是不必,父皇尚不知此事。”
苍斌霎时间怔住,一时颇觉意外地看向祝又樘。
皇上……竟是不知此事?!
“贵府老宜人借入宫之便,与废后孙氏传递消息之事,父皇亦不知晓。”少年面色与语气皆是平静自若:“孙氏如今由司礼监在严密审问,然其口风极紧,尚不曾供出任何。”
苍斌内心愈发惊异。
孙氏由司礼监在审问——此等之事,殿下竟也对他明言。
且殿下话中之意……摆明了是要‘包庇’苍家的。
故而,才有方才那句‘请罪倒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