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晓脸色微微一变。</p>
同那少年四目相对,只见对方眼神果决没有半分犹豫。</p>
祝又樘静静地与之对视着。</p>
蓁蓁说得极对,如今城中气氛特殊,利弊共存,民心初得安稳,正是“生事”的好时机。</p>
而继晓如今又被逼入了极尴尬的境地。</p>
是以,暗中与明面,都不能留给对方趁机作乱的机会。</p>
更何况,由此表明朝廷态度,亦是安稳民心的方法之一。</p>
结果或是相同的,过程亦十分重要。</p>
有些损伤与动荡,能避免还需尽量避免。</p>
再者——</p>
有些事情,已是到了越快解决越好的时机了。</p>
程然经过短暂的诧异之后,郑重应下:“微臣——领命!”</p>
这句话让继晓回过神来。</p>
“殿下这么做,是要定贫僧的罪吗?”</p>
“吾只当方才已经说明白了,待到案情真相明朗之后,若确与国师无关,自然会还国师自由。”</p>
继晓笑了笑,道:“可殿下怕是不知,贫僧明日一早,还需入宫替陛下诵经。”</p>
“据吾所知,父皇之所以需要国师进宫诵经,是因难以入睡之故,而眼下父皇已经熟睡,相信明日也用不着国师入宫了。”祝又樘道:“当然,若是父皇有意传召,吾也断没有道理阻拦——是以,国师只需在府中等候传召旨意便是。如遇父皇召见,自会有人护送国师进宫。”</p>
这便是执意要幽禁且明目张胆派人监视他左右的意思了。</p>
继晓压下心中冷笑,缓声问道:“殿下私自做主监禁贫僧,不知是否请示过陛下旨意?”</p>
少年平静反问:“吾代父皇理政多年,如今父皇患病无法理事,难道国师认为,此等区区依规矩来办的小事,吾都做不了主吗?——还是说,国师自认身份特殊,非父皇亲允,便可置身于大靖律法之外?”</p>
听着这冷硬而不留丝毫情面的话,察觉到四下太监宫女与侍卫投来的隐晦目光,继晓缓缓垂眸。</p>
趁着殿内的皇帝此时无法开口说话,小老虎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将獠牙露出来了……</p>
而他倒是许久不曾体会到这般处境与滋味了。</p>
但也愈发让他肯定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p>
只不过,依眼下情形来看,计划还须再提前些了……</p>
继晓表面一派平静,内心实则因计划一再被打乱而躁怒之感丛生。</p>
“殿下言重了。既是殿下之意,贫僧自当遵循。”</p>
他声音平稳温和地说着,而后施了佛礼,缓缓离开了此处。</p>
清羽一步步紧跟在其侧。</p>
殿中,明太医行了出来。</p>
“微臣听福公说,殿下的肩膀受伤了,不知伤得重是不重,可需微臣替殿下察看上药?”</p>
祝又樘下意识地摇头。</p>
“不严重。”</p>
他还要赶回东宫处理其他事情,京中近来四处都不安稳,需要处理的问题远比表面看到的要多。</p>
然下一瞬,脑中却突然响起女孩子的提醒。</p>
“还是看一看吧。”</p>
祝又樘折身回了殿中。</p>
宫人正动作极轻地清理着殿内狼藉。</p>
刘福上前来向行礼,未言其它,只朝着祝又樘微微点了点头。</p>
华帐静静垂着,帐内传出昭丰帝均匀而略重的呼吸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