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王程远匆匆赶来。随即,皇上宣召王程远,曹太傅,慕汝城,王潮和江媚语。四人整饬衣冠,依官阶高低鱼贯而入。
同时宣召四人为的是旬查的事情。以往旬查只是王族内的事务,由少府负责。但是方才,刚刚收到北朝的书信,鉴于两国通好,为加强南北之间王族的交往,特派其王弟高树仁前来观礼。
皇上把北朝的书信让四人传阅,然后问他们的意见。
曹太傅依然一声不吭,王程远瞧不起他那副老朽的样子,大声说:“皇上,微臣以为北朝小儿都是手下败将。这个高树仁本应是我朝的质子,但是——”他看了一眼江媚语,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想的,处处维护这个丫头,以至于好好地短处不能拿出来用,有些不甘心的说,“但是被他跑了。我们不妨趁此次旬查,扣下此人,也让北朝知道我们的厉害。”
紫金光禄大夫窦文哲早就党附王家,马上站出来附和道:“我朝乃国之正统,北国蛮夷原本应当向我称臣纳贡,是我朝顾念其土地贫瘠民生潦倒而暂缓此事。但是无论如何,北朝亦应派质子入我国都,以示万代属好之心。”
王程远大概忘了,当初议和的时候,北帝提出纳媚语为妃的时候是如何谄媚而急切的答应。若不是媚语后来违令出兵,怕这会儿不是北朝派来质子,而是南朝望北称臣了。
慕汝城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个无赖,出列奏道:“皇上,微臣以为战火方歇,民生初定,不宜再动干戈。此番北朝王弟来京参加旬查也是两国沟通友好的一件事情,不如精心接待。若其举止不端,或北朝有所企图,我们可以随时拿下,并无不可。只是远道而来,若是上来就拘为阶下囚,有失我礼仪之邦的令名。”
王程远哼了一声,低声的说了句“迂腐”,不屑的看向另一边。
龙椅早就变成了龙榻以方便体虚的皇帝,此时他正斜倚着隐囊无精打采的看着他们。本就瘦小的身子因为衰弱显得更加渺小,整个人仿佛都要缩了进去。长长的喘了几口气后才说:“媚语,你和他们打过交道,你说呢?”
媚语道:“北朝新帝登基后,曾以南北议和为奇耻大辱。四年来秣兵厉马励精图治,据微臣所知,其国库之丰,士气之高已经远非四年前所比。今日突然有此请求,怕是借此机会来探我虚实。微臣以为应借机彰显我国力,灭其威风。”
慕汝城想起前一阵子收回媚语手里兵权的事情。同时被收回兵权的不仅有江媚语,还有镇守南疆的宁远侯左凯。但是宁远侯比较特别,他是病死的,本来应该由他儿子继承的职位只继承了爵位,然后召回了京城,另派其他官员处理军政事务。这次旬查,左凯的儿子左志峰也回来,不仅回来而且常驻。有这些垫底,估计皇上是在准备后事,仗是万万不能打的。王程远根本就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唯一值得顾虑的就是宫里的那个女人。
皇上摆摆手:“算了,不过来个王弟,你们就这样大惊小怪的。汝城,”他称呼慕汝城的字,“你也别告老还乡了,现在这事办了再说。朕信得过你!北地风俗与我朝迥异,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媚语。”
“遵旨。”
慕汝城和江媚语同时应旨。王程远瞪圆了眼珠子,恶狠狠的挖了媚语一眼,媚语低头没看见。
如果是小事,大可交给礼部去做,但是现在交代给司空大人,显然皇上没打算把这事办小。况且有特别吩咐有事可以找媚语,分明是采纳了江媚语的意见。
对于慕汝城来说,这同时也说明,皇上并不介意慕家和江家走在一起。他习惯性的扫了一眼曹太傅,曹太傅的眼睛似闭非闭眼珠子似乎在眼皮下面动了一下。慕汝城又怀疑是光影变化,自己看花了眼?但是无论如何,曹太傅这种表情绝对算不上高兴。习惯性的,慕汝城额头渗出了汗珠。
跟在别人后面太久,就算有不臣之心,弯下的腰也很难挺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