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念可以双手加双脚发誓,这番话绝对是她这辈子说过的最不老实的保证。
鉴于顾心念之前的表现,如果有人会相信她这番鬼话,那么显然那个人就是个弱智。
“顾小姐。”深邃的黑眸凝视她的小脸。“我不需要一个就连准时上班都做不到的员工。”
她是谢博涛的救命稻草,可以任她为所欲为。但很抱歉,这套在谢文翰这里完全不成立。
顾心念一愣,澄澈的眸子圆睁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在就职百达雅丽之前就已经跟你们上任总裁谈妥了。我不开会,不刷卡签到,不受公司规章制度束缚。这可是我用他答应给我的玛莎拉提和澜秀庄的别墅换来的。”
她不心疼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她心疼的只是她或许终将失去的自由。
谢文翰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诧异。
为了脱离这些束缚,她竟然连价值八位数的别墅车子都可以毫不犹疑地抛弃?
“你这么讨厌遵守公司规章制度吗?”
“不是,我只是想要创造出最完美的作品。”美眸一眨,又认真地加了一句:“就我目前状态下,所能做出的最完美的作品。”
剑眉逐渐舒展,黑眸却沾染上了一丝疑惑。
为了解释自己的说法,顾心念反问了他一句:“如果你是我,你可以在充满嫉妒的目光之下,让自己保持最饱满的状态,并且创作出最完美的作品吗?”
毫无疑问,这两个之最,没有人可以做到。
谢文翰幽深的黑眸里显示着她的倒影,微弱的晨光零落地打在柔滑的深蓝色西装上,寂静的氛围悄然升温。
“接着说。”
顾心念是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天才的特立独行源自群体的非议,而不是本身的特质。
别人不会是顾心念,他们的双眸看到的并不是顾心念所看到的世界。
顾心念早已习惯与此,放弃挣扎,并对此麻木。
但这一观点却在此刻产生了悄然变化。
抑或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透露出的那丝认可与理解,又疑惑是谢文翰身上有种与她相同的特质,令她逐渐犹如漂浮在云端般轻飘飘舒畅起来。
“我在法国念设计学院时,我的作业总是无缘无故的就出问题,要么就被乱改一通,要么就被撕成碎片。”
“我以为我们是同学,我们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早餐……”
“后来我又丢失了我的设计稿作业,被jte教训了一顿,我想回去我的hoestay,那天是圣诞节,我翻遍了口袋都找不到搭地铁的钱……”
“我走回家,可进不去门。他们早订好了餐厅去过他们的圣诞节,没有通知我,我只是一个寄宿学生,他们才是onefaily……”
“我蹲在家门口的时候,jenny打了个电话给我,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我的设计作业,让我去学校湖边找她,我去了……”
“那是个恶作剧,我被几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法国小帅哥给乱揍了一顿,最后被jenny一脚踹下了湖边,那时候刚到冬天,湖面快结冰了,冻得我差点死在哪里,是路过的流浪汉帮我打了救护车电话……”
“我不是法国公民,没有权利享受他们的医保福利,为了偿还那次急诊的钱,我在餐厅洗了三个月的碗,法国人真是不好客,这么坑钱!……”
啰里啰嗦,口水纷飞。
顾心念说得痛快无比,如果这不是在总裁办公室,她能盘着腿。没心没肺地像说书般说他个三天三夜。
……就像,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她自己一样。
锐利的鹰眼缓和悄然蒙上一丝怜惜。
不该做的,不该问的。
却还是问出了口。
“……那时候,你几岁?”
柔嫩的俏脸一愣,娇润的双唇惊讶地微张。
“去法国的第一年,刚过十七岁生日。”
……
窗外太阳升高,室内的暖意悄然上升。
在顾心念走了之后,谢文翰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修长的手指关节一下一下地敲动着昂贵的意大利制办公桌。
随后,总裁秘书吕友凝接到了谢文翰的电话。
“把给顾心念的辞退信撕碎,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