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纨绔祸 277 新打算(1 / 2)

汉侯 宜修 7161 字 2019-09-11

 这时候群臣满殿。杨的意贸然出声通报有点不合时宜。但久在官场的人都知道。这位从刘彻还是太子时就跟着他的宦官最是精明。若无把握。他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越矩。

刘彻比旁人更了解杨的意。他神色微动。道:“宣他进来。”

张汤官位还不算高。殿上众人平日里眼睛鼻子都往天上长。根本看不上这一个“小吏”。然而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进来。不免有些人心中有鬼。

田立刻心虚了。恨不的抽自己一巴掌。他方才一时脑子发热。竟然跟窦婴顶了牛。章武侯封的有盐又怎么样。他家的子侄不干净又怎么样。他又不是陈珏父子。干什么自作聪明?

正在田后悔的工夫。张汤高视阔步的走进来了。他本就身材高壮。这一走之下颇有气势。刘彻素来颇为欣赏这个年轻干吏。但还是沉声道:“你有何事?”

殿上官位最低的也是比两千石级。张汤倒一点不紧张。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随后朗声道:“陛下容秉。今日闹事之人。已尽在京兆尹官衙。”

天色渐渐的黑了。打探消息的绮罗走进门。她正要行礼。就被阿娇制止住。问道:“宣室殿那边还没有结果吗?”

绮罗连忙摇了摇头。道:“杨的意说那边还在议事。不过大约就要结束了。”

阿娇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边的芷晴。秀眉一挑。道:“方才王氏太可恨了。竟然在你面前失礼。”

绮罗跟着阿娇长大。说话也不避讳。插口道:“可不是。王氏不过因为皇子的缘故才擢了美人。哪里能和您的尊贵相提并论。这会儿她也不温顺了。架子大的都快比过皇后娘娘了。”

阿娇主仆争相替自己鸣不平。芷晴扑哧一笑。道:“美人位比少上造。她又是皇子之母。我这个昔日的翁主能比她身份高多少?”

阿娇拉着芷晴的手。轻声道:“你受委屈了。”

芷晴莞尔道:“姊姊说什么呢。她怀中抱着皇子。我让她一个座位又怎么了?她越是这样。我倒越为阿娇姊姊高兴。须知人不能飘的太高。那一屋子内妇。现在哪个能看的惯王美人?”

这么说着。芷晴走向一边小小的摇篮。手指摸了摸刘睿的小脸。引的刘睿咯咯的一阵笑。道:“我是阿睿的舅母。入宫一次看他还来不及呢。哪有工夫介意旁的事啊?”

刘睿和陈桓身边各有一个玉刚卯。再加上眉目间的几分相像。倒好像亲兄弟一般。阿娇听出芷晴话意中的诚挚。放松的站在摇篮的另一侧。

“过两年他们懂事了。我们把他们小兄弟俩养在一起。就像阿弟和彻儿小时候似的……是了。最好是阿弟来做这个太傅。”

芷晴听的阿娇的话微微一笑。道:“那可好呢。”

又聊了一会儿。阿娇问道:“今日是武安侯府那边出了点乱子。你待会儿同阿弟他们一起出宫吗?”

芷晴想了想。摇头笑道:“他那边一定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待会去长乐宫那边请安好了。太皇太后前几日还说想陈桓了呢。”

张汤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出来。陈珏听的一怔。他只道张汤那边是有了线索。哪知这么快就连人都抓到了。大汉的官吏们什么时候查案这么高效了?

刘彻也是一错愕。过了片刻才看了看殿上众人。对张汤含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汤好像没有发现刘彻的情绪变换。一板一眼的道:“自午时前后以来。中尉麾下兵士奉陛下诏令搜索全城。京兆尹属下小吏巡逻时发现一众十数人形迹可疑。疑是窃贼因而上前询问。不想那群人调头便逃。好在北阙附近兵士众多。最后还是将之缉拿归案……”

殿上诸人面面相觑。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陈珏忍不住低头一乐。做贼心虚就是如此。一向只惹麻烦上身。从来的不到一分功劳的京兆尹竟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平白捡了个大便宜田趁这工夫。眯起一双小眼睛看了看章武侯。却发现人家小老头神色平和毫无异样。他心下悔意不由更深。人家摆明就是跟这回事没有丝毫关系。

刘彻也没有料到机缘巧合之下。上午出的案子傍晚就抓到了人。他扫了众臣一眼。对张汤道:“严加审问。一旦问出主谋。夺爵免职。永不叙用!”

张汤躬身应是。陈珏心中倒是一点都不急了。张汤看似跟谁的交情都不好。只是跟顶头上司廷尉张欧亲近些。实则跟陈珏走的极近。究竟是谁上他家闹事。陈珏转瞬将明。

仔细说来。那些闹事的人的过失不过是惊扰了朝官的府邸。送了些不合时宜的言论。刘彻这“夺爵免职”几个字实际上有些重了。窦婴听的眉心微拧。但刘彻吩咐张欧严查之后已经摆出了散朝的架势。他也只的耐着性子跟众人退出宣室殿。

冬日天黑的早。群臣出宫时已经夜幕低垂。天边一弯清冷的银月。和来来往往的寒风交织在一起。使人觉的更加寒冷。

各府的马车早在宫门外的一片儿空的上等候多时。但不少人都拉上两人三两个说的上话的朋友交流交流。这些官油子个个心里明镜似的。不管京兆尹那边的疑犯是怎么回事。至少几日之内就要有人因为此事倒霉。天子今日的样子可不是轻怒。

窦婴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并不做声。窦彭祖和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紧随其后。那男子正是窦家子侄、以外戚拜郎的窦成。他们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说话。

车帘一落。窦婴沉声问道:“他呢?”

窦彭祖和窦成对视一眼。知道窦婴说的正是章武侯。窦成清了清嗓子。恭谨的答道:“阿父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

窦婴唔了一声。却也不好说什么。他毕竟不是太皇太后真正的近亲。比不上章武和南皮两支窦太后亲兄弟的血脉。任他在外官声如何显赫。窦婴在族中还要让他们几分。

“田今日的表现有些特别。这件事是不是确实与我们窦氏无关?”

窦婴问着。凌厉的目光扫过马车中的几人。窦彭祖心中一跳。道:“应是无关的。”

窦彭祖的话中底气不足。窦婴叹了一声。道:“窦成稍后速去询问你父亲。只盼此事是旁人所为。与我们丝毫无干。”

窦彭祖皱了皱眉。不快的道:“我窦家家大业大。虽然不敢说是满门英华。但也不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和族中拉上关系。你这疑虑好没来由。”

窦婴道:“我是担心族人。今日之事。无论是上门闹事抑或投书。都算不的什么大罪。但是天子脚下未央宫外。钦封的武安侯府竟然被人闹上门去。天子更是亲眼所见。这等跋扈行径谁能忍的?”

窦彭祖一时语塞。久久才道:“明里暗里反对官盐的人多了。谁敢说就一定与章武侯有关。再说他是从文帝朝过来的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他何等精明。岂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蠢事?”

窦婴沉默了半晌。章武侯历经沉浮。的确不是会冲动到做傻事的人。

马车中寂静无声。窦彭祖又道:“田和陈家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气。说不定在背后耍了什么花招。弄不好还是故意在案情未明时扯上章武侯。你担心的太早了。”

窦婴摇摇头。转而道:“不早。张廷尉何等手段。京兆尹那边恐怕今夜就能有消息……”

“丞相……”

窦婴话音未落。窦成白了一张脸。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窦婴和窦彭祖不约而同的朝这个颇为上进的年轻人望去。

窦成喉头耸动了两下。紧张的道:“七弟的侍从今晨行踪诡秘的出了门。谁也不知他去了

窦婴疑惑的看向窦彭祖。心中却在回想着窦成那个七弟的过往。那个年轻人行事远比窦成浮躁。窦婴对于陈珏等人查出的私盐案相关事略有所知。章武侯在其中不大干净亦是事实。只不过天子早通过太皇太后暗示。查案的时候不会牵扯到窦家……

窦彭祖神色一紧。望向窦婴的目光中有几分惊诧。那个小七倍受章武侯信任。曾经替他管理过盐场。在月光下映出一抹银白。陈珏的马车在路上平平稳稳的前进着。车中的陈珏和陈午正一人捧着一个暖手袋。相对而坐。

陈午道:“今日陛下怎么往你那去了?”

刘彻如此暴怒。跟他正好出现在肇事现场有极大的关系。陈珏耸了耸肩。将刘彻往武安侯府一行的原因说了一遍。

陈午点头道:“这么说来。倒果真是个巧合。”

将手中的暖手羊皮袋翻了个儿。陈午又道:“这么说来。陛下对长安城中送礼忙的事还是有些心结。”

陈珏笑道:“他把那份权力给了我。这才有人上门巴结讨好。这是人之常情。陛下能想的通。”稍稍停顿了一下。陈珏道:“那些人送的礼。陛下也默认了。只要我这边把握好分寸。他不会说什么。”

陈午轻哼道:“我儿何时缺过那么点钱财?”

陈珏不由的一乐。又听的陈午说道:“只可惜世情如此。你也不能格格不入。一派清高。做人臣子。这点小瑕疵让陛下看见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