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不勉强,坐回到自己座位。
“吃饭!”吴世勋又命令,拿起筷子将一片红椒夹到凌夏碗里。
若是平时,凌夏确实喜欢这种看起来颜色鲜艳的素菜,可是这次一看到红椒,就不由得想起满地的血迹,和血腥的断指,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干呕起来。
“你!”吴世勋将筷子重重摔到桌上,又瞬间平静下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带点温柔的:“你真的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看他态度缓和了一些,凌夏止住干呕,实话实说:“不是,我想起那些断指,太血腥……”
“傻瓜,我还以为嫌弃我给你夹菜,原来是这样,别想那几个混蛋了,他们欺负你,我惩罚了他们你应该开心才对。”吴世勋温柔的神色多起来。
“可是,那样对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凌夏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谁让他们惹我吴世勋!”
“可是,他们今后该如何生活……”凌夏继续说。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怎么还为外人着想!我躺在地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打残了我今后的生活该怎样?他们打我的时候欺负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今后的生活该怎样!”吴世勋突然暴怒,把整个餐桌掀翻在地。
看着地面上碗碟饭菜一片狼藉,凌夏不敢再说话。
她想想吴世勋的话,他也没有什么不对,那些混混欺负他们的时候肯定没想过给他们活路。可是,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想,不给对方活路,那岂不是所有的人都无路可走了?虽然这样想着,凌夏可不敢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凌夏都刻意躲着吴世勋,他到卧室,凌夏就跑到书房,他去书房,凌夏就跑到洗衣室或者厨房……
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到期了,吴世勋却丝毫未表态,凌夏踌躇着该如何表态,该如何提醒他已经到期而不激怒他。
阴晴不定的吴世勋实在让她捉摸不透,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一刻温柔,又会在哪一刻爆发。就像半休眠火山一样,大多时候就安静的睡着,水青草绿,鸟语花香,而不知哪一刻灼热的岩浆就会突然喷发出来,将一切美好的事物统统吞噬。
如果吴世勋就一直阴冷的对待她,凌夏倒还能够处理这种状态,换做之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反抗,哪怕这反抗是微弱的,可反抗是一种惯有的姿态,力量大小不影响它的性质。
而如今,吴世勋输血给她,喂她吃饭,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出去散步,危难关头还挺身而出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她,从某种意义上,他摇身一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夺去她第一次的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他又阴晴不定,看他对待那些混混的残忍手段,让她不寒而栗,谁知哪一天会不会以同一种方式对待她?
越来越深的恐惧感迫使凌夏产生强烈的想离开吴家豪宅的念头,可是,该怎么跟吴世勋开口,能获得他的同意,又不激怒他,这是件难事。
无论凌夏怎么躲着吴世勋,也无非都是在吴家豪宅内的范围,而吃饭的时候,是绝对躲不开的。
又到了用餐时间,凌夏坐在吴世勋的对面。
“这几天你为什么总躲着我?”吴世勋突然冒出一句,惊得凌夏的手抖了一下,筷子差点没掉落。
“没有啊,我为什么躲着你……”凌夏红着脸。
“为什么我在卧室你就去书房,我去书房你就去洗衣室或者厨房?我不是不让你洗衣服了?我不是也不让你做饭了?”吴世勋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一连串的问:“难道你宁愿做这些粗活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没,没有……”凌夏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还是没有,不用你回答,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吴世勋冷冷的。
这一切都逃不过吴世勋的眼睛,躲,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就这样坦然面对吧,说不定他一开心就放自己走了呢。
早餐完毕,凌夏到书房的时候,吴世勋已经坐在那里看书,这次凌夏没有走开,吴世勋对着对面坐下的凌夏很好看的笑了笑,表示对她的实际行动还算满意。
两个人一语不发的开始看书,气氛还算融洽。
凌夏看着和颜悦色的吴世勋,心里想,看他心情还不错,得抓住机会跟他提契约的事,成与不成,总得提一下,努力不一定有结果,可是不努力是绝对没结果。
凌夏拿出一支笔,将白纸折叠几折扯下一小条,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契约到期,你身体已经痊愈,什么时候我能离开吴家豪宅?”然后用手指轻轻敲敲桌面。
吴世勋抬起头,对上凌夏有点羞馁的眼神。
凌夏轻轻递过一个小纸条,还是折叠着的。吴世勋微微一笑,接过纸条,什么事情什么神秘?这个女人还搞小女生的把戏……
这个确实是小女生的把戏,凌夏在图书馆看书,怕惊扰到旁边的人不方便说话的时候,她都会悄悄递小纸条给庄语岑,他们在图书管里就是这样传情达意。
用这种静悄悄的方式提醒吴世勋,会不会有奇效呢?没准能打动他呢。
凌夏眼角瞥着吴世勋的神色,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由得暗暗紧张,手心里开始微微发汗。
吴世勋,他会同意凌夏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