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灭掉整个凌族，不惜在凌晟璇面前亲手杀掉她的父母，杀掉同样养育了他二十七年的凌族族长夫妇。不惜忍耐十六年任人辱骂毫无尊严，守护着凌族小主，同样守护着那个早已恨他入骨的凌族大小姐。

凌族意图谋反，即便是凌族族长也难以改变早已积蓄了太多不满的族人暴动的谋划。

而这一切，早就在长老团的掌握之中，甚至，他们本便想要促成这种局面。为了他们能够进一步掌控嘲风谷，进一步实现他们的野心。

被派来执行平叛任务的，正是从嘲风谷进到影部的老鬼。那时，他还叫凌厉，还是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郎。

他会亲手杀掉凌族所有人，作为交换，他要凌晟璇活下去。即便是一辈子都在憎恨他，他要她活下去。

从那之后，嘲风谷没了凌族，没了凌厉。只有一个驼背老头带着一个瘦小的脏兮兮小孩，受着辱骂受着鞭打，嬉皮笑脸的苟延残喘着。

而他一直挂念，到死的时候也在记挂的大小姐。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个爱她的丈夫，有个可爱的女儿。能够免除沙罗罗花毒性的折磨，一直开心的活下去。

即便陪在她身边的再不可能是他，即便她会一直憎恨着他，也已经够了，够让他心满意足笑着离开了。

陌空不敢抬头看凌晟璇，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一切都说出来。

老鬼临死时，在得知了一直牵挂的大小姐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之后脸上的笑。在得知凌厉死后带着解脱带着喜悦的痛哭着的凌晟璇。这挥之不去的记忆依旧在陌空脑海中回荡。

用我一生，换你纯真笑颜，韶华无度。

即便，她会一直恨他，一直憎恶着他。

陌空幽幽的叹口气，眼帘中却是撞进来一双明亮的眸子。

“陌空哥哥，”澄夜拉住陌空的手，“虽然澄夜不知道陌空哥哥在伤心些什么。不过，澄夜希望陌空哥哥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因为，澄夜最喜欢陌空哥哥了！”

陌空嘴角翘起一丝柔和的弧度，他轻轻的摸着澄夜的小脑袋。

“谢谢你，澄夜，”他柔声说道，“陌空哥哥也最喜欢你了。”

凌晟璇能够快乐的生活下去，这便是老鬼所希望的吧？能够什么也不知道的快乐的活下去。

自己又何必要去为心愿已了的老鬼再去鸣些什么？明明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归宿，自己又要去烦扰些什么？

已然释怀的陌空抬起头，看向端坐着的凌晟璇。星眸闪动，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谢谢你，凌阿姨。”双唇轻启，白衣少年笑的暖若安阳。

谢谢你能开心快乐，谢谢你能一直记着老鬼，谢谢你将澄夜带到他的身边。

尘陌空发自内心的感谢着凌晟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