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4:30 仓库内(1 / 2)

 肖瑞背着瘦小男人来到洗手间里,也许他认为凉水会帮助他清醒。瘦小男人独自在水龙头那泼着面,口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

“兄弟!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这绝对是误会,我跟你肯定是一边的,我也是道上的兄弟!”

“你说什么?”肖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手里的枪依旧甩个不停。

“我叫猴子!道上都叫我猴子!真的,咱们都是道上的朋友!”

“哼!你刚才不说你是警察卧底么?怎么又忽然改口了?”肖瑞非常不屑。

“那是误会!真是误会,我一定记错了!你看看,就我这样的人可能做卧底么?”猴子跳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脯,仿佛在夸张自己的瘦小。

肖瑞连连冷笑,然后哼哼道:“那这把枪怎么回事?你从哪弄来的?”

猴子有些乱,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这~这枪本来就是你的!我~我想起来了!咱们是一起的,你先把枪藏到厕所里!对不对?”

肖瑞皱皱眉头,说不出对还是不对。

“我为什么要把枪藏进水箱里?”肖瑞反问。

“因为…因为…因为发现我们当中有一个警察的卧底!对~一个卧底!内鬼!为了提放他就先把枪藏起来准备到合适的时候再取出来。”猴子说着。

“那谁是内鬼?”

“你看咱们这现在谁失踪了?”

肖瑞晃晃脑袋,轻声道:“你是说那个受伤的家伙?”

“我猜一定就是那家伙!你看见刚才那边的尸体了么?那肯定也是我们一边的,一定是那家伙杀了他,结果在搏斗中又被刺伤了腿!然后我们要去阻拦他,在缠斗中打翻了一旁的一氧化碳瓶!所以我们才中的毒!”猴子绘声绘色地描绘着。

“那按照你的说法,只有那个女人是人质咯?”肖瑞继续问。

“大哥,这种问题还用想么?难不成那个女人还是绑匪么?”

肖瑞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手机。

“那这个怎么解释?为什么也会被藏在厕所里?”

“这个…是这样的!因为你知道我们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但总恢复得不完全,有时候我们常常会把事情记岔……事实上这手机应该是那家伙的!我看见他悄悄发消息,结果差点被我发现,一紧张就把手机也放到了洗手间里!就是这样!”

肖瑞有些怪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实话对于他所说的东西自己一点也不能相信,不过一时半会却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

“那好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肖瑞甩着手中的枪,不管怎样只要枪在手里他就游刃有余。

猴子结结巴巴的“嗯”了好半天,终于吐出一句:“我们还是先回上面吧,到上面再慢慢想办法。”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还是猴子走前面,肖瑞拿着枪顶在后面。

“嘿~兄弟!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我什么都老实说了你就不能亲和点么?”猴子不满地嚷嚷道。

“好了~老老实实走你的路吧!反正总归要有一个人走前面的,你说对么?”肖瑞轻声道,这样让他感觉很轻松。

两人不紧不慢地回到上面一层,头顶的灯光依旧亮着,周围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当两人都走上前去,眼前的事实却让两人异常惊讶。

猴子半张着嘴,双手定在空中,身体像僵住了一般。两秒以后又如往常般抓狂起来,他哆哆嗦嗦地跳着,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单音节。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怎~怎~怎~怎么就没了!!”说着,又叫又跳起来。

跟在后面的肖瑞虽不至像他那般惊讶,不过同样定在那,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刚才放尸体的地方,现在只剩下那个空空的箱子,而地上干净得就仿佛被打扫过一般,一尘不染仿佛连个细菌都没有!

空了!没有物体在那!什么都没有。

肖瑞快步冲上去,用脚踢踢那小箱子,然后又四下张望。一种突如其来的冰凉感像利剑般轻轻刺入他的脊髓,那种慢慢的却又连绵不断的寒意就这样一点点渗透进来。

“尸体呢?”肖瑞问道。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猴子紧张道。

“尸体呢!!快说!!”肖瑞猛地扑上去,用枪顶住他的脸。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看见的我们两在一起!不是我干的!!”猴子也紧张的发狂,说话速度比平常快了至少一倍。

“你不知道那会是谁?你告诉我那到底是谁干的?谁挪走了尸体!!”肖瑞吼道。

“一~一~一定还有别的人!除了你我,还有那两个失踪的家伙!那个女人跟受伤的男人!一定是他们!”

“不可能!他们再玩游戏么?我想不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肖瑞只是一个劲地怒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略略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不~你冷静些!我们都冷静些!这里不可能还有一个人!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有可能那个杂种就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然后正看着我们笑呢!而我们现在却一无所知!就连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

猴子直接闭上了眼睛,也许是恐惧,他感觉肖瑞就要崩溃了,可能随时会扣动那扳机,然后自己的脑袋瓜就会“砰~!”的一声。

几秒之后,没有枪响只有越来越拉长的喘息,伴随着狂乱的心跳,慢慢的慢慢的舒缓下来。

两人都喘了好久,然后又不自觉地像周围望去。除了灯光照亮的地方,那些黑暗的角落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诡异,想一团黑雾将他们牢牢地困住,只要稍微跨出这光亮的范围奇怪的黑暗就会将一切吞噬、改变。

“嘿~哥们,我觉得~觉得,我们应该去~去找……”猴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找什么?”

“找…找出路~找线索~找人!总之~总之我不能待在这了!这太恐怖了!”说着,他搓搓双臂。

肖瑞没说话,掏出一根烟来。他明白猴子说得不错,可接连怪异的事情让他难以思考,而不争气的记忆却不能带给他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好吧!不过还是你走前!”说着,他甩甩枪。

猴子点点头,颤巍巍地走在前面。他们走得很慢,缓缓离开那灯光照亮的范围,然后就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那声音似乎与心跳成反比。心跳越快他们就走得越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前面的路时断时续,虽已走过了好几遍但每次重走总觉得不一样。肖瑞默默地提醒自己这只是心里作用,他走在阶梯上看见不远处昏黑的灯光照亮了一个小角落,透过那转角与铁砸烂,远处的一个小角竟幻化出熟悉的感觉。

“那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藏在记忆深处的感觉……”默默的,心里便翻腾出这样一句话。

年幼时的肖瑞和许多孩子一样,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就有点像老实的机关大院。房子外层多是凹凸不平的水泥或者草草粉刷的油漆。偶尔角落里的藤蔓植物会爬满墙面,然后房子表面就像结疤了一样,绿一块灰一块。

肖瑞生活在那里面,他记得自己家住在三楼,但下楼的楼梯却在房子外面。所以每次他出门外面总看得见,而每次他出来以后都喜欢坐在靠近一楼的阶梯上,那时转过身去就能看见转角的楼梯和怪怪的光景,那样的场景印象太深了。

和所有小孩一样,肖瑞也喜欢到院子里玩,不过每次去他总是受排挤的对象,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成为坐在阶梯上的一员,然后看着其他小孩在院子里嘻嘻打闹。

看得无聊了他便会回头张望家的方向,崎岖交错的钢架阶梯带给他无限的想象。

一天,他一如往常般来到下面,下面早已聚集了许多小孩,他们和平时一样嘻嘻快乐。而当他下来之后,气氛却骤然改变。所有小孩都停止手中的玩闹,一起停下来然后齐刷刷的望向他。

肖瑞早已适应他们的排挤与冷言冷语却不适应这般的怒目而视,他不知究竟怎么了,只是本能地抓着一旁的铁护栏。

“就是你干的吧?”其中过一个小孩先开了口。

肖瑞迷茫地望着他,完全不知所措。

“行了别装模了!就是你干的,有人看见了!”另一个小孩也上来嚷嚷道。

肖瑞更迷茫了,他只是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紧接着,所有的小孩都像商量好了一般,一起拥上来,他们左一言右一句,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

“就是你干的!赶紧承认吧!”

肖瑞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干!他完全确信自己是个诚实的少年,从不做伤害别人的事,更没想过别人会伤害自己。

就这样,他率先体会了一下或许要许多年后他才明白的一个词“千夫所指!”被围在中间,被嘈杂的话语包围,被无数的手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