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你刚刚想说怀疑谁?”陈无双踱了几步,神识察觉到墨莉手里拿着的那截翠竹,脸上就有了浅浅笑意,却想到陈仲平果然最不靠谱,真要拿着这么一根竹子去孤舟岛提亲,对珍藏无数的司天监来说,就太过寒酸丢脸了一些,除非把楚鹤卿那柄蜻蜓夺了来,才勉强够分量。
谷雨犹豫了片刻,道:“三爷所饲养的这些信鸽都是有灵之物,按理说不会被气息陌生的人捕获才对,现在这里其他门派来的人大多都是三境修为,不该有这等本事,能拦下信鸽且不伤它分毫,少说也得有四境修为。所以我怀疑,八成是越秀剑阁的人,公子,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裴长老?”
陈无双摇摇头思索了一阵,道:“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司天监的信被旁人窥探,说出去不是脸上有光的事。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看就看了吧,咱们这些天行事小心一些,尽量不出云水小筑也就是了。”说着迈步走进院门,竟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其实少年深思熟虑做出这般决定,是有两层意思。首先,那偷看信件的人藏在暗处,越是想找出来就会把池水搅得越浑,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既然有心想要探查司天监消息,陈无双装着不知道此事,那人或许就还会有别的举动,做的事情多了难免会漏出蛛丝马迹来。 而且,如果真是越秀剑阁中某个四境甚至五境修士动的手,在这个剑山即将开启的时候陈无双也不愿再多生事端,从任平生始终没露面来看,靖南公对司天监唯一嫡传弟子的态度不言而明,万一惹恼了他借机发挥,私下里使手段不让他进剑山去采剑,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其次,陈无双隐约感觉那位玉龙卫副统领话里有话,说瞒着三师叔在京里采买东西,倒像是反过来暗示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陈叔愚,那么这两封信就极有可能是司天监有意为之,明知道越秀剑阁有能拦下信鸽的手段,从而借此试探任平生对百花山庄重建的态度。
再往深处想,兴许还有替张正言扬名的意思。这就有趣起来了,算算时间那穷酸书生到京都镇国公府上的日子最多不过三个月,不仅被朝堂穿紫的文官之首所看重,还让陈叔愚亲自布局出手替他铺路,其中的深意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透彻的。
难道他那些要为天下修士立个规矩的想法,说动了身负监察修士行止之责的观星楼主?要是放在太祖李向威加四海的时候,这事做起来自然对大周皇室有百利而无一害,否则也不会设立司天监这样不算是个正经衙门的机构。可如今李家江山外忧内患,重病垂死再下虎狼之药,无异于提前给大周敲响了丧钟,怎么想陈叔愚都该先压那穷酸书生两三年锐气再说。
懒懒坐在院子里躺椅上的许悠,见陈无双几人走进来,幽怨道:“你们有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几个师弟师妹个个躲在厢房里修炼,我这一天差点没闷死,从越秀剑阁膳房里偷来两个西瓜都吃不下去。”
沈辞云苦笑一声,道:“许师兄啊,这可不是在咱们岛上,你去人家膳房里偷西瓜,要是被发现了,孤舟岛的脸面当着天下修士,可就丢尽了。”许悠站起身来,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你小子看不起谁呢?我在岛上可没少给你跟霜凝偷点心吃,要不是那小胖子捕风捉影诬陷我,哪回失手让人发现过?”
墨莉忍俊不禁,道:“还真是,我爹爹都说过许师兄这门手艺炉火纯青,李师叔麾下的赏罚堂弟子多次想抓他个人赃并获都没得手,偏偏膳房里的精致点心经常不翼而飞。”许悠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墨师妹你就瞧好吧,等霜凝的障眼法练得再高明些,我俩珠联璧合搬空了孤舟岛,李师叔都只能望而兴叹。”
陈无双听得好笑,刚想虚心请教请教这门神出鬼没妙手空空的功法,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出声说话,“江州鹰潭山弟子孙澄音,听闻司天监无双公子居于此处,特来拜会。若有冒昧之处,还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