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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又一阵暴雨劈头斜落下来，形成了密密的雨墙，像是无数层帏幕。无数雨点落下的小碗儿荡漾开来。</p>

雨声尽头，是瓷碗摔碎的声音。</p>

凤持清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怪异的笑容，低下头，含住了毫无反应的怀中人白皙的耳垂。</p>

从凤持清房里离开的时候，林妙香的头仍是浑浑噩噩的。</p>

关了门，转过身，雨尚未停歇。</p>

脚下踩到了什么，林妙香顿了顿，停下脚步，蹲下身来，闪电划过，映出了林妙香苍白的脸，还有地上碎成几片的瓷碗。</p>

碎片旁，是浓郁的鸡汤。</p>

“饿了？”</p>

“嗯。”</p>

“想吃什么？”</p>

“肉。”</p>

“什么肉？”</p>

“能吃的就行。”</p>

然后是起身渐渐远去的脚步声。</p>

林妙香捂住了眼，没有泪。</p>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也恨不得别人。他仿佛看见夜重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外，仿佛生自雨雾，化成了朦胧的一片。</p>

风很冷，雨很大。</p>

他的外套是沉甸甸的黑色，秋风中，长发，衣带和衣角如同狂舞的羽翼，飞扬起来。雨落在他的身上，他衣襟略微湿润，面容英俊，却难掩寒冰一样的冷漠。</p>

只是，他的表情是怎样？</p>

林妙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p>

鸡汤在雨里已经冷却。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走，什么都没有剩下。</p>

长长的走廊，寂寞而深邃。寂寞得像是一棵屹立百年的树。深邃得如同故人漆黑的眼。</p>

林妙香闭起了眼。</p>

不能再想了。</p>

眼角的红斑烧了起来，她一头栽了下去，头撞在门柱上，血流了出来。</p>

这一夜，林妙香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可怕到她快要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梦，还在自己心里最丑陋的伤口。</p>

梦很长，记不得开头是什么，依稀间，是一弯曲曲折折的河。</p>

夜深了，河岸的烛火却仍旧未熄，笙歌艳舞，从河中的轻舟幽幽传来。河边莹莹的纸灯笼，飘了很远，很远。</p>

下着雨，岸边已经没有什么人。淅淅沥沥的秋雨粘在青石板路上，有马走过，哒哒的马蹄声显得闷重而厚实。</p>

岸边的风有些大。吹乱了夜重的发。</p>

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p>

不久之前，古寺之上，他曾问她，“什么是情，什么是义。”</p>

她弯起眼，脸上的笑容柔柔的，平淡却坚定地说，“你给你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p>

她的笑很美。</p>

夜重忽然坐在地上，靠着河岸边的石柱，意味不明地笑了出来。</p>

天气极冷，有醉酒的人打着伞路过，身旁不断传来落叶碎裂的声音，清脆却又沙哑。</p>

夜重闭着眼。</p>

又有稳而轻的脚步声靠近。</p>

他轻轻抬起眼帘，林妙香面容几乎隐没在黑暗中。</p>

“夜重。”她的声音很冷，她手里的剑，也很冷。</p>

夜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河畔的歌姬弹着曲，他又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会儿，凄凄惨惨，挺不错的，只是有些刺耳。</p>

“我有事和你说。”林妙香见他又闭上了眼睛，心里竟然没有半分不耐，手里的剑有些沉，</p>

“嗯。”夜重点点头，神色有些疲倦。</p>

然后他带她走到不远处的船上，给了钱，遣走了船上所有的人。</p>

外面下着雨，小小的船上，静得能听见雨滴落水的声音。</p>

夜重在裹紧了衣襟，不知为何，今晚总是觉得一阵阵的凉意，“说吧。”</p>

林妙香顿了顿，缓缓道，“我和持清，准备成亲了。”</p>

“恭喜。”夜重缩了缩脖子，按理来说他是不会觉得这么冷的，只是最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他突然很怀念迷迭山庄上面，那个有些破旧的手炉。</p>

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吧。</p>

林妙香扭过头，“你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么？”</p>

“不会。”夜重干脆地否决掉，“我打算回南王朝了。”</p>

“这么快？”林妙香挑眉。</p>

“嗯。”夜重似乎有些不耐烦了。</p>

林妙香沉默片刻道，“为什么？”</p>

“这里的野兽太多。”</p>

“野兽？”林妙香拧起眉，随即反应过来。她想起山上那只被夜重一手扔掉的兔子，他寒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一只披了兔子皮的野兽。</p>

她笑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