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道 豆酥多宝鱼(1 / 2)

捉黑枪 燕山骑士 0 字 2022-02-17

 浪三和女人再一次从家里搬了出来,这一次女人默默无语,但哭哭啼啼,而浪三却一改以前的“窝囊”,他看着女人在一边收拾东西,突然一股无名火冲上了心头。浪三抢上前一大步,从女人手里夺下一包衣服扔在地上,嘴里喊着:“着什么急,收拾什么?”

女人一下子给吓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浪三,眼泪从眼角滑落。

“着什么急,还没死呢。都死了算了,活个什么劲。”浪三的嘴里语无伦次,不知说点什么好,只是想骂人,但又不敢说脏字,他用得最多的就是“死”这个字,心里的绝望再一次枯藤般紧紧地缠绕着身体,他试图挣脱,但无济于事。他想喊,又不敢大声,只是在嗓子眼儿,在心底,憋着气,“咩咩”地叫着。这已经是他在这个家里所发出的最大的声音。浪三用嘶哑的声音喊着,女人坐在床沿上低低地抽泣,当她听说这个“噩耗”的时候,简直都快崩溃了。不停地问浪三:“为什么?为什么让咱俩搬,他们不会找地方吗?为什么这个家总是在欺负你?你是父母亲生的吗?”

“就当我不是亲生的吧。”浪三沉重地说。

“我都跟你搬了多少次家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原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可为什么这么难啊,你也太窝囊了,让别人骑着脖子拉屎。”

“拉就拉吧,谁让他是我哥呢,再说这也是父母的意思。”

“我怎么回家跟我的父母交待啊?他们怎么看我啊?我真倒霉,真是倒霉透了,我如果找一个别人,绝对不会这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对不起你。”浪三胡里胡涂地给女人跪下了。

“我回家,你住在这,我现在就收拾。”

“这算什么?要走都走,我不分开。”

“你自己住这吧,我走,反正我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算我瞎了眼。”

“不成!”

浪三一把夺过女人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朗天明在客厅听到屋里的争吵声,他推门进来,正看见浪三往地上摔东西。浪天明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弟弟。浪三看不见哥哥的脸,但他感受到了哥哥的身体在颤抖,听到哥哥类似忏悔般的声音:“三儿,你这是冲我吗?你这是冲我吗?”

浪三在哥哥的怀抱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十分有力的拥抱,也是从未感受过的拥抱。也许自己小时候哥哥曾经抱过自己,从上小学以后就再也没有近距离跟哥哥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接触,连一次握手都没有。几十年来,哥哥的臂膀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了,那不是一个可以倚靠的港湾。而就在今天,浪三突然感受到了亲兄弟的情谊,虽然里面还夹杂着内疚和猜忌,但这稳稳地一抱,让浪三重找回了消失已久的亲情。朗天明的一抱限制了浪三的冲动,浪三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女人还在不停地抽泣,嘴里说着:“他们不是着急吗?我赶紧收拾东西好搬走。”

“着什么急,又不是明天就搬。”母亲拉着女人的手安慰着。

“天明太着急了,一点沉不住气。”房悦在一边数落着朗天明。

谁也猜不到最后的结局。

浪三和女人的东西最终还是搬走了。但浪三真的没走,他居然和朗天明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房悦为了陪房小虎的老婆和孩子,陪着他们在小平房附近租了一间小旅馆住着,只有朗天明自己回到了父母家。浪三为了早上能多睡会儿,减少上班迟到的风险,平时也住在父母家,而女人自己回到了娘家,浪三不知道女人用什么理由对瞒过自己的父母和万能姐姐。两人开始了牛郎织女的生活。

必须强调一点,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着实让浪三别扭了好几天,尽管旁边躺着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同床共枕,可以说在当今这个社会真不多见。哥哥朗天明也和浪三有同样的感受,每天晚上十点,他准时上床睡觉,临睡前一定要嘱咐弟弟,“你早点睡。”然后进屋,轻轻把门关上。

浪三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父母也把房门关上,早早地躺在床上听相声,只有浪三假惺惺地把笔记本电脑摊在茶几上,装出要写东西的样子。浪三真的写了几百字的小说,他总是写写停停,停停写写,这也许是最好打发时间的方式,他像一个困在牢笼里受伤的野兽。浪三呆呆地看着笔记本的屏幕,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不时张大嘴巴,你野兽一样伸着懒腰,他想跳起来,但又不能发出任何响动,他想喊,声音总是在胸腔里徘徊,他身上的器官除了听觉仿佛都在退化。而耳朵的功能倒越发强大,他能从细小的声音里听到故事的情节。

儿子的房门有了响声,他知道儿子出来了。

冬冬的身高已经直追浪三,每过一周他都要和儿子比一下,儿子也很热衷于和他比个儿,脸上总是泛着兴奋的笑容。儿子可能是写作业写累了,他走到浪三的旁边,看了一眼浪三的电脑,脸上平静随和,透露出满意和兴奋。也许最近的考试很顺利,或者在学校得到老师和同学的欣赏和肯定。

“作业写完了?”浪三轻声问着。

“早着呢,永远写不完,我都不想学了。”冬冬是笑着说的,话里话外全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