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和宋九则被宋琬安排守护那几车粮食。
吃饱喝足后,宋琬躺在帐篷里,两边各一个小姑娘挨着自己。
楚氏和柳氏带着严氏与楚氏则趁着天还未黑透,开始裁剪要做衣裳的布料。
卫氏在一旁帮她们搭配针线,顺便准备帮宋琬缝个再大点的荷包。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二爷爷一家啊?”阿囡抓着宋琬的衣袖,表情懵懂。
明明几天前还在流放队伍里,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才过了没两天,脸上的婴儿肥就又长回来了,看着好不可爱。
宋琬捏捏她的小肥脸,很满意小姑娘这样的长势,“快了,快了。”
其实宋琬还在想白天随州城的那个男的,看着应该是哪家公子小姐的侍卫打手什么的,或者像宋一他们,都是世家专门培养的暗卫。
宋琬在心底更加偏向后者,她手里把玩着已经没什么特殊能量的玉佩,目光却投向远方,再有十里就是青云山了呢。
夜里,山间寂静。
宋琬倏地睁开双眸,须臾后,她无声无息地从帐篷里走出来,一路走到运粮车旁,瞥了眼熟睡的宋七和宋九,随手勾了个宋七回到帐篷外的草地上放着。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卸下一匹运粮车的马,连马鞭也没拿,就这样翻身上马,慢悠悠荡出了山涧,往青云山方向去。
青云山。
秋日夜里,云雾重重。
顾燕急压低咳声,询问刚探完路回来的暗卫:“顾武,城内如何?”
一身黑色劲装男子,拱手而立,神色肃立:“回将军,随州城内,一切如常,只是城门守卫相较之前要严格不少。”
“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人?”顾燕急说一句话要咳上好几声。
静谧的夜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男人神色冷然淡漠,单手捂着的腹部正在不停流血,顾文正在给他止血清毒。
“一开始没遇到什么可疑人,不过就在我去医馆给将军买药时,店里有位姑娘似乎一直盯着属下看。”顾武犹豫两秒继续道,“属下觉得那位姑娘身手不凡。”
顾武没说的是,他当时虽一直面无表情,可内心却切实地感受到来自那位姑娘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像是能将人看透。
“姑娘?”顾燕急皱眉。
他闭上眼,仔细回忆半个月前的那场梦,梦里并没有出现什么身手不凡的姑娘。
回想起那场梦,顾燕急至今心有余悸,梦里在他逼退西南边境外的匈奴后,京城一道圣旨加急而至。
圣旨上说,西南王府叛变,意图谋反,先帝念其戍守边境之功,西南王府满门抄斩改为流放黔地两千里。
而威远侯府作为西南逆王同党,以同罪论处。
梦里的他因这一道旨意,一时疏忽,被襄王安插在军中的一位副将重伤。
等他昏迷醒来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西南边境军异主,而他则被几个死忠暗卫从边境厮杀里带出来,一路往京城去往黔地的必经之路赶。
只是等顾文顾武带着重伤的他一路疾驰,躲过各种追杀赶到时,等待他的就只剩下几具面貌不清的尸体。
梦里他甚至还看到一幕令人心痛至极的场景,他的父兄皆死于流放途中,幼弟不知所踪,侄儿被杀手掳走,娘亲和嫂嫂不堪受辱,直接一头撞死在车辕下。
顾燕急直接被这一幕刺激醒来,那是他负伤昏迷的第二天,硬生生被吓醒。
用大夫的话来说,他本不可能这么快醒来。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下去,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顾燕急醒来后就让顾文顾武带着自己一路从边关往京城赶,试图阻挡梦里的结局。
现在他们刚过益州,正处于益州和随州的交界,青云山上。
一路上遇到的刺杀无数,和他所梦见的只相差毫厘,这让顾燕急愈加肯定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父兄、母亲嫂嫂,幼弟侄儿正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顾燕急一想到梦里即将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顾文见此,面露焦急:“还请将军放缓呼吸,若不然这烈毒很难清理干净。”
他们现下藏在青云山匪寇所不要的一处荒废草屋里,一切行为都得小心再小心。
“等清完毒,就继续上路。”顾燕急已经等不及了,晚一刻,就多一分变故。
“将军三思,现下您的病不宜大幅度挪动!”顾文着急劝道,襄王的走狗为了让将军死,下了极凶猛的毒,如果不是将军半道有所察觉,那一碗毒茶只饮了半杯,恐怕襄王的目的早就达到了。
“不用再劝。”顾燕急抬手否决,“清完毒,立刻启程。”
顾文顾武还想再劝,“将军——”
忽然,外面响起一道粗犷男声:“什么人!”
顾文顾武对视一眼,眸中闪过冷意,同时抽出剑,一步一步靠近半破的草屋门。